文/李固国 图片/李固国
秋天，苹果熟了。隔着河，北风一吹，就能刮过来香味。
怕人偷苹果，吴二叔在地头搭了一个窝棚，一到晚上就睡在那儿。我放羊的时候，闲着无聊，偶尔抓一只蚂蚱，丢在水里，看它能不能蹦出水面。可是，蚂蚱会飞，等你松开手的当儿，就张开翅膀，飞到了河中的一根茅草上，让你奈何不得。
吴二叔站在对岸，看得清清楚楚，笑着说：“小子，你把蚂蚱翅膀掐断，就飞不起来了。”可是，这样太残忍，我才不听他的呢。
他和王寡妇偷情，被我发现了，也没有声张，怎么说也得欠我的人情吧。我于是对着他喊，话里有话地说：“吴二叔，您晚上一个人在这儿睡吗？”
他嘿嘿一笑说：“除了我，还能有谁？”
“不见得，说不定来一个女人，”我说，“不是女鬼，可能是个‘狐狸精’。”村里人封建，见不得出现伤风败俗的事情，背地里都说王寡妇是“狐狸精”。
吴二叔自然明白，不能再装糊涂了，说：“瞎说，闭上你的‘乌鸦嘴’，我给你摘几个苹果去。”说着，他扭身钻进了苹果园子里。
我就在河边等着。过了一会儿，吴二叔用衣服兜了几个苹果，出来了。隔着河，他就使劲扔，免得掉在水里。天冷了，下水也不合适。
这几个苹果，个头大，黄黄的，散发着果香味，沁人心脾。我留下了一个，在河水里洗净，慢慢品尝，其余的用上衣包起来，想着带到家里吃。那个苹果，脆、爽、香，还有淡淡的甜味，让人感到每个毛孔都舒服。
老山羊不吃草了，用温和的眼光看着我，带着羡慕。我把吃剩的苹果，递到老羊山嘴上，也让它饱饱口福。可是，它却担心弄脏了苹果，影响主人的食欲，把嘴扭到了一边。
我忽而想起。老爸说老山羊年龄大了，再生小羊羔怕身子不行了，到年底把它处理掉。它可是我家的“功臣”，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，彼此也产生了感情。
怎么觉得，老山羊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，受了一辈子罪，吃了一辈子苦，等到日子好过了，却老了，享不了福了。刹那间，我动了恻隐之心，想着补偿一下。
河堤上，有一片豆子，也该收割了。听说，豆子营养价值高，吃了身子骨壮实。我没怎么多想，赶快跑过去，拽了一大把豆子，也让老山羊享受享受生活。
自己一时激动，怎么忘了——这片豆子是吴二叔家的。他站在对岸，闲着无聊，就看着我放羊，自然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。
吴二叔想恼，可就一把豆子，不值得，于是讽刺我说：“你还说我呢？我看你，也比我强不哪去！”
我只得认输，对着他比划拉钩的手势，说：“咱俩以后都烂在肚子里，谁也不说谁！”这样，吴二叔的气才消了。
我家的老山羊、小羊羔都津津有味地吃着豆子，嘴里也是“咯嘣”地响，亢奋极了。再看看河对岸的吴二叔，“闲得蛋疼”，有事没事地还看着我呢。
回家的路上，我赶着山羊，想起和吴二叔拉钩的事，怎么觉得不对称，像是自己吃了大亏。
壹点号李固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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